[主咒术回战]诅咒之爱

眼泪大颗大颗地顺著脸颊滴落，打在交握的手上，黑发的女孩终于开口，“不……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有太多太多想要传达的心情，却再也无法让那个人知道，眼泪不断从眼眶溢出，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她脑海里的他，“前辈，都是血……已经看不出……”

平时爽朗爱笑的男孩，不好意思的时候会乱七八糟的说话，总是热烈又真诚地望着她，最后却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一动不动。

高专里，又是普通的一天，毫不特别。

中午，拉开教室的门，三千院桑发现里面的气氛非常不对劲。此时四人都在的教室，不同于平时的热闹，却是一片沉默、死寂。

五条悟和上原植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见动静朝她看来，夏油杰则担忧地站在家入硝子身边。

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莫名，三千院桑拥抱住悲伤的女孩，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哭吧，没有关系。”

趋近于叹息，又带着奇异微妙的安抚：“但哭泣之后，要再次微笑起来啊。”

“夜蛾老师不是说过吗？咒术师的生活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死亡，源源不绝的悲伤。”

逐渐低下的声音，仿佛抽离了多余的感情，“但，所有痛苦和死亡，我想都是有意义的。或者的人不能停下哦。因为如果不继续的话，死去的人就只是死去了，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死亡毫无意义。”

长长的沉默，终结在黑发少女的回抱中。家入硝子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放声大哭，压抑到哽咽的哭声悲伤又苦涩。

教室里，夏油杰单手插兜，垂下了眼，五条悟眼中平静的蓝色始终投在安慰黑发女孩的三千院桑身上，偶尔闪过一丝不解。而上原植依然安静地坐在一角，如不会说话的木偶。

教室外，靠在墙上的夜蛾正道，听着教室内的哭声，沉默地拿出了烟和打火机，却几次都没有点燃。

在新一年的春天来临前，波澜不惊的一天里，一个笑容爽朗的男孩离开了，世界依然继续转动，天气不错，微风。

一个月后。

四月，又是一年新生入学。

升入二年级的三千院桑等人，终于不再是学校里最小的。被刚入学不久的一年级生们乖巧地称呼为前辈的感觉，很不错。

“今年只有两个新生，还真是少，”坐在树上、翘着腿的五条悟背靠树干，不满地挑剔道。

“我们这届才是不正常的情况，一般每届都只有三、四，不过今年的确有些过分少了。”树下，懒懒支起腿的夏油杰稍微了解些情况，解释道，身边是端正坐着不说话的上原植。

三千院桑垂着腿，双手轻盈撑在花枝上，眯起眼睛感受温暖的风，她将碎发拢到耳后，笑得暖洋洋，“但大家都很可爱。每次被灰原超崇拜看着的时候，都会产生‘果然现在是前辈了’这样自豪的想法——七海假装严肃的样子也很有趣。”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新入学的两位一年级生，都是之前对咒术界不怎么了解的特招生。两人中，七海性格更加沉稳，灰原则更加天然。

“七海逗起来是很有趣，”五条悟深以为然，看向远处的两人，“他们到了。”

黑头发的灰原雄正纯良灿烂地惊喜笑着，拉着不言苟笑的七海建人拼命往这边跑。

“硝子还没到。这学期好像一开学起，学校就给她布置不少任务——治疗师果然很忙。”三千院桑晃着脚，有些同情地说。

这次的跨年级赏樱，组织人其实是家入硝子。似乎是受到那位前辈的影响，她对这次的一年级生们很关心，“就像前辈那时候一样，我也想尝试一下。”

如果这样可以让硝子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反对，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赏樱会。

“以后会越来越忙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聚在一起。”三千院桑惋惜地说道。栗山正野他们昨天突然被拉去接受特训，只能无奈失约，这次的赏樱会也就他们几个和一年级生了。

自从升上了二年级，他们的自由时间就大大缩短，除开必要的文化课外，基本都是在“等待任务——做任务”的循环，虽然不是每天都忙，但也的确不自由了很多。

“别说所有人啊，最近就连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变少了好多。”

五条悟抱怨道。最近夜蛾正道为了培养上原植和三千院桑的默契，又开始了固定分组模式，而他和杰的心情完全没被考虑。这样一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大不如以前，想想就很生气。

三千院桑也不开心地撑脸，“真想大家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分组呢？”

“咒术师本来就少，任务又多，这也是没办法，”夏油杰眯起眼睛，抬头看向他们，“而且，我听说上一届又有人转成辅助监督了。”

“什么嘛！学校留不住人就来压榨我们，超过分啊！”

说起这个就想炸毛的五条悟愤愤不平，已经过了新鲜期的他现在对这么高频率的祓除咒灵工作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都没有时间做其它事情了。”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工资够多，”夏油杰只能不走心地安慰，转移话题的他看向上原植，“说起来，植好像一直对这样的状态都接受良好？”从一开始就是，踏踏实实、认认真真。

“没错，上原同学每次都很认真，完全不会抱怨。”树上的三千院桑为自己最近的队友证明，非常惊叹的语气。

“诶？真的吗？怎么做到的？不会不耐烦？不会无聊？”五条悟感到好奇，微微前倾，盯住树下的上原植。

“……”喏喏了一会儿，黑发男孩艰难地开口，“我……帮到别人，被感激，很开心。”

准备听什么的五条悟顿时无聊地重新靠回树干上：“无趣——弱者的感激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啊。”

“「我既不需要感激，也不需要怜惜，我不需要名声，」”同样失望的三千院桑百无聊赖地站起，漫不经心地拉长尾音，踩着花枝一级级走下。

“「你准备去犯罪？」”五条悟仰首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阳光和樱花在她头顶闪烁，更上方是蓝如浅海的晴空。他懒懒地抬起手，拉住了她。

被震下的粉白花朵，轻轻落在树下坐着的夏油杰黑色制服上，左耳黑色耳钉闪过微光，他一边拂去花瓣，一边摇头好笑地接下去，“「也准备去犯罪——」”

话音未落，就被灰原雄极大声盖过，“前辈好！”

七海建人在他身边规规矩矩地打招呼，严肃的表情，“前辈。”

三千院桑扯着五条悟从树枝上轻盈跳下，落在他们面前，笑眯眯地招手，“小灰原，还有小七海~你们来啦~”

夏油杰也站到他们俩身边，对两位赶到的后辈温和一笑。上原植同样默默站起，在树边不言不语。

“对不起，前辈，我们迟到了！”灰原雄一个大大的鞠躬，眼神却格外崇拜的闪亮：三千院前辈和五条前辈，刚才是在飞吗？！超帅气！

“没有哦，硝子也还没来——你们才下课吗？”

“是的，前辈！”直起身的灰原雄大声回答。

“很抱歉，我们对校园还不熟悉，所以来晚了。”这次说话的是浅金发的七海建人，他同样一个标准的鞠躬，一板一眼地道歉。

一边的灰原雄看着他，又看了看面前的三位前辈，然后才恍然般重新弯下身。

“桑都说了没有晚，不要这么古板啦。”单手插兜，五条悟坏心地戳了戳七海建人的后颈。

青涩的少年浑身一震，弹簧一样直起身，捂住脖子，满眼不敢相信地控诉这位一点都不前辈的前辈。

“悟。”夏油杰叫着好友的名字，貌似劝阻，但语气只有忍俊不禁。

三千院桑直接笑出声，为了维护住在崇拜他们的灰原雄心中的地位，她像挽着弟弟一样挽住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后辈，一边打岔问道，“灰原你们的功课很忙吗？”

“嗯！因为我还有建人好多知识都不知道，要补的很多，不过多亏有硝子前辈，完全没问题！”立马忘记了五条悟刚才的奇怪行为，灰原雄露出超级闪亮的笑容，元气无敌地回答。

“真好，一会儿请把这句话再对硝子说一次吧，”三千院桑看着匆匆赶来的家入硝子，柔声对他说道，“拜托了。”

愣了一下，灰原雄使劲点头。既然是三千院前辈说的，那照做就好。

她对他温柔又灿烂地笑起来：听话的后辈，真是太可爱了。

把一年级二人组交给了家入硝子，三人在后方些的樱花树下，靠着树干。

“硝子……很努力呢，不管是治疗任务还是帮助后辈。”中间的三千院桑注视着给一年级生解答问题的家入硝子，轻声道。

“那位学长对她影响很大。”右方的夏油杰同样望去，一侧的刘海从黑色的耳钉上滑过。

一直对这件事表现出奇怪超然态度的五条悟耸了耸肩，不明白的样子，“留恋已经失去的东西，根本没有意义啦——真是太逊了。”

“别这么说，悟，硝子只是需要时间。”夏油杰阻止了他的话，不赞同道。

“但她到现在都没有走出来。那天还哭了，哭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吧？”说起这个，五条悟就想起那天耐心安慰硝子的桑，有些疑惑不解地望过去，“我以为硝子不弱的，桑？”

浅金色的阳光安静地从浅粉、淡白的樱花间穿过，散开如轻纱般的柔光，五条悟浅蓝的眸子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他的确不懂

三千院桑孩子气地摊开手接住阳光，漫不经心，“嗯，没错哦。不过，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的。‘人都是很坚强的’不过是谎言而已，对大部分人来说，脆弱才是天性。”

夏油杰感到有哪里不对，“……悟，你觉得哭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

“怎么，不对吗？我就从来不哭。”得意又挑衅的语气。

他看向三千院桑，眯起了眼，有些危险，“很久之前，好像有人告诉我，悟喜欢哭？”

“诶——？那个吗？是在骗杰哦。”她眨了眨眼，毫无愧疚感的回答，好像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一样。

一旁的五条悟难以置信，“桑你到底说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哭过吧！至少我们认识后都没有！”

但他得到的是比他还委屈的回应，“因为我偶尔也想看悟哭啊。一直没有看到，连幻想都不可以了吗？”

就这么开始吵起来的青梅竹马，将原本的苦主完全忘在了一边。

夏油杰：……

好不容易吵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无比自然地重归于好，三千院桑趴在五条悟的肩上，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是不会哭的啦。”

夏油杰挑眉，“就算是遇到硝子这样情况？”

“……嗯？”三千院桑歪头，有些疑惑的样子，好像不知道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五条悟，白发少年挥挥手，像是随手弹去一粒灰尘般，毫不在意地说道，“不可能啦，只要足够强就没问题，与其想这想那，还不如努力提高实力。硝子那位前辈，说到底是太弱了——所以，我们才不会！”

“……也对。”夏油杰认真思考了一下，也选择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的确，悟说得没错，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第一次面对认识的人的死亡，夏油杰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不被发现的担忧。他终究在之前的十几年间是装作普通人存在的。对一些事情还未能习惯。

咒术师的命运吗？

他握紧了三千院桑的手，少女有些茫然，随后挣脱开又并反握过来，柔软的、温柔的、紧紧的相扣，奇异安抚住所有的不安——没关系，他们会是最强的。

“所以，我是不会让桑受伤的。至于杰，你就自己保护自己咯。”少见受到肯定的五条悟瞬间膨胀。

“……呵，”停顿一秒，夏油杰语气不明的一声轻笑，意味深长，内里的嘲笑格外明显，“我才要这么说啊。桑交给我就够了，悟只需要管好自己吧，千万不要受伤了，又抱着桑撒娇哦。”

一黑一蓝两双眼睛，在三千院桑脑袋上方对视，一瞬间仿佛电闪雷鸣般，劈啪作响。

左看右看，感觉自己被小看的人伸手挡在他们中间，隔断了视线，她鼓起脸，不乐意地说道，“什么嘛，我也是很强的啊，我来保护悟和杰就好！”

胡乱打岔一通，三人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不过，硝子现在都没有走出来……我说，你们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五条悟拉下墨镜，从镜框上方看向夏油杰，疑惑地问，“让她就这么沉在回忆里，真的没问题吗？会一直痛苦的吧？”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们只要陪着她就好，她自己可以的。”夏油杰轻轻皱起眉头，重复他的观点，“失去的痛苦不可能消除——但可以在痛苦中找到新的意义。”

“意义那种东西，很重要吗？”对视数秒，五条悟移开视线，推上墨镜，语气恢复一贯的漫不经心，“不过，你们决定咯。”

安静听着两人说话的三千院桑，宽松的垂袖遮住了她放于身侧的手。

在衣料的遮挡下，她轻轻描摹着五条悟的手，手指、手背、掌心、指缝……每一寸都格外仔细、认真，仿佛在用触感记忆着他的信息，而对方也乖巧地任凭她动作。

在暖幽幽的春日氛围中，她微笑起来，“悟，别担心。人类是易于厌倦的生物，痛苦也好，幸福也罢，都无法一直持续下去。硝子迟早会明白，人只有回忆是不够的。

“好像他还活着，做着这样的梦的她迟早会醒来的，因为不会醒的梦总有一天会变成悲伤。总会有新的回忆产生，她会走出来的。”

五条悟嘴硬，“我没有担心哦。”

“嗯，我知道。”柔声哄着，三千院桑转头和夏油杰相视一笑：有时候，悟的确非常孩子气。

抬起头，上方是碧空如洗的美丽天空，粉白的樱花一簇一簇，安静的浅金阳光染上草木的芬芳，眼前的一切都带着初春特有的、清新又柔和的色调。

她对着两人一笑，像花枝上的粉樱般纤细又多情，“不管怎么样，春天还是到了呢。”

上午被叫走的黑发女孩此时正低着头坐在位置上，头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浑身是明显可见的难过、悲伤。

发生了什么？三千院桑感到了疑惑，小声问道，“杰？”

“死亡是对活着的人的考验，和亡者没有关系，因为当死亡来临时，他已经不再存在了。但与他共同度过那段时光的那个人，她还好好地活着，带着他们一同拥有过的回忆。”

“这会让人高兴，不是吗？”三千院桑放慢了语速，询问道，带着些成熟的天真与温柔的洞察。

握住了硝子的手，就算体温偏低的她也能感到对方此刻的冰冷，“这一点没法改变了哦。”

二月很快就过去了，随着三月的到来，冬寒渐褪，初生的柳叶嫩黄，一派春日将临的景色。

夏油杰看了坐着默不作声的家入硝子一眼，带着担忧，低声回答，“刚才回来就这样的……硝子熟悉的那位二年级前辈，在昨天的任务里……硝子上午协助处理了尸体。”

他们只见过那位前辈几面，不算熟悉，感到悲伤的同时，也真切体会到咒术师的残酷命运，更多的是警醒。但是硝子……那位前辈一直在追求她，她的态度最近似乎也有了些松动……

她想了想，蹲下身，柔和下声音，试探着问，“硝子？”

低着头的黑发女孩，身体开始抖动。

她的声音更加温柔诚挚，“但本来就是这样吧，同行短暂的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失去，好像从未来过一样——不如没有遇见过呢？偶尔也会这么想。”

“不过即便如此，我想这样的相遇也绝不是毫无意义的。已经存在过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那位前辈留给硝子的，除了现在的悲伤外，更多的应该是美好的回忆吧？”

三千院桑不由皱起眉，明白过来。她看了眼不敢说话的五条悟和上原植，两人都慌张地摇头。

果然不能靠他们。

拼命压抑住哭声，肩膀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咒术师的命运吗？这就是、我们一定要面对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们？”

教室里的其他人静静地听着她哽咽、残破的哭泣。

没有回答。

她平视着正被哀伤气息包围的黑发女孩，思考着怎么安慰，“他死掉了，彻底地、永远地消失了，很难接受吧——想哭吗？”

那么这个噩耗就太过残酷了，夏油杰有些不知如何安慰她（毕竟他是男生），好在现在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