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术回战]诅咒之爱

随意转到五条悟身后，三千院桑微微前倾，单手撑着脸，支在趴着的男孩背上，一边听两人说话，一边接过上原植递上的插好吸管的可乐，冰冷的触感让她幸福地眯起眼。

“就算普通人不知道咒灵的存在又怎么样？人心的不平稳可不是咒灵造成的——贪婪、嫉妒、憎恶，人天性中的「恶」——这才是真正原因吧。”

含着吸管的三千院桑顿了顿，脸侧的发丝遮住了她嘴角开始上扬的弧度：哎呀，这是……

“昨天的任务不是完成的很好吗？我听说小歌姬她们都没事，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一本硬壳的大头书从后面拍在了单手撑脸的五条悟头上。

“杰~”放松地感受教室里空调的凉气，三千院桑取下脸上带着的墨镜，朝着对面懒懒翘着大长腿的夏油杰伸出了手，她好奇地看向正表演盲人摸象的家人硝子，“嗯？这不是悟的墨镜吗？”

她的身后，清秀的上原植拿着两人的书包安静地点头示意。

“……没错，”咽下可乐，三千院桑凑上五条悟的面颊，两张同样精致如艺术品的脸庞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她在他耳边惊喜地轻声赞叹，“——悟真是太厉害了。”

把没喝完的饮料送到五条悟嘴边，细心将吸管对准，三千院桑有些惋惜：“可惜没有百事了，悟更喜欢那个吧？”

张嘴咬住吸管，被夸得满意的五条悟大方表示不介意，“滋——”的吸了一大口。

“……桑？你也这么认为？”夏油杰不由倾身，双手交握，他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两人。

趴在五条悟身上的三千院桑看向夏油杰，少女白皙的肌肤是水晶的剔透，眼睛仿佛翡翠的甜蜜。和银发的少年靠在一起，如碧色火焰中熔铸着银白金属。

她露出了微妙又灿烂的笑容，“……嗯，悟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哦。”

“具体？”夏油杰追问，他想更详细了解桑的观点。

“嗯……应该怎么说呢……”点了点嘴唇，三千院桑思考了一下，“——知识不是资本，垄断才是。如果只是单纯的知识，那么它就只能给人提供平均利润，而垄断却可以产生超额利润——只有超额利润才能用于资本的积累——咒术界的世家，都是这么形成的，垄断了强大的术式和资源。”

“但如果知识完全被垄断了，不被知晓、不被流通，也就会同时失去它应有的‘威慑力’。”

“杰也知道，高专和日本政府间存在的联系：高专处理咒灵，政府提供支持。一个地方出现咒灵了，政府会找各种理由封锁、疏散；诅咒造成的平民死伤，政府事后会处理——各国政府高层都对诅咒这回事心知肚明呢。”

“从很久前开始，咒术师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非术师的政体中获得了权力。比如加茂家，平安时代他们就是依靠天皇的宠幸而得势，至今与高层的关系都最为密切。”

夏油杰看着她，重复道，“通过非术师的政体？

“因为咒术师毕竟太少了呀，”三千院桑晃了晃五条悟的肩，随意说出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虽然有着超凡的力量，但这样的个体战力是无法转化成有效统治的，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这个世界终究是非术师的。”

“所以，一部分咒术师们开始通过他们在诅咒领域的垄断，从非咒术界获得支持，得到权力。而最初的那一批人身居高位后，又制定了各项咒术规定和制度来管理普通咒术师，在维持稳定的同时，也完全控制了可能出现的变量，这才慢慢形成了现在的咒术界。”

三千院桑轻快地说着，仿佛是在说着什么人尽皆知的事情，“长久下来，日本咒术界也就平静如死水一般，既得利益者们永远高高在上，权力分配不会有变。”

“如‘御三家’这样的所谓世家、家主世袭制度之类的，都是在强调血统、身份而不是能力，就是为了更好地维系住现有权力体系呢——所以，世家和高层里，很多时候，就算是废物们也都能嗡嗡作响，让人不快。”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经年的死水只会产生腐败的恶臭和苍蝇的成群，”她对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眨眨眼，“对了，请不要把这些话告诉夜蛾老师哦，不然我又要被罚抄那些又长又多的法令了。”

家入硝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政治不关心的她有些茫然，而五条悟却只是不在意地喝着可乐——这些都是桑很早就说过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夏油杰皱眉，他对咒术师世家的情况了解并不多。虽然周围就有同属御三家的桑和悟，但平时他们没有显出什么不同，学校也似乎没有对他们特殊对待，“悟也是五条家的家主吧？”

三千院桑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风里空竹，她从身后蹭了蹭五条悟的脸，“每次听见这样的称呼，都觉得悟是被小瞧了呢，明明没有这个身份就很厉害了——喝完了？还要吗？”

“还要——”晃着空空的罐子，五条悟直起身，侧头看向她，撒娇般拉长声线，“不过为什么今天这么好？”

“上原同学，麻烦你了，请给大家都买一些吧，”转头嘱咐身后默默站着的上原植，顺便把空罐递了过去，在对方沉默接下任务后，她先回答起五条悟的问题，“因为心血来潮？悟太可爱了？我也想喝？——就是没有理由嘛。”

非常随意地回复，她换了个姿势，从后面抱住五条悟的脖子，看向对面的夏油杰，这才继续说道，“悟虽然是五条家主，但他首先是「悟」哦——家主的身份，是组成悟的所有里面最不重要的——他本身就足够好了。”

夏油杰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悟很强。”

他只是觉得悟虽然是五条家主，有着超强的实力，也没有享受什么特权。

“有哦，”三千院桑晃了晃手指，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纠正道，“不然杰以为我和悟为什么可以住在一处？——因为悟想要。”

她毫不在意地谈起他们享受到的优待，“高专可是有自己的制度的。单独换一张床也不麻烦，但高层不认为需要在这些小事上和五条家主发生矛盾——没有必要——所以才为我们大开绿灯，不然怎么会这么人性化？夜蛾老师是很好，但高层可不都是。”

等她说完，五条悟懒懒地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指向夏油杰，“而且，杰，你以为我是谁？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我和桑遇见的其它世家里面，杂鱼和废物可不少——搞不懂为什么。杰你也是很强的，所以我们才会不明白弱者的世界啦。”

三千院桑认真点头，支持他的话，“虽然不是全部都是废物，但的确很多都并没有本事却享受着姓氏带来的权力——说起来，垃圾处理方面，禅院家就做的很好，完全不在意血缘。”

她询问般低头看向五条悟，“对吧，悟？”

家入硝子忍不住插话，至少这个她听清了：“垃圾处理？”

“……非术师者非人，”五条悟单手圈住三千院桑垂在他胸前的手腕，纤瘦又孤零，在和他的手中显出几分盈盈的脆弱。

他忍不住带上了十足的嘲讽，“在禅院家没有继承术式的人，即便是亲族也会被随意舍弃，稍微弱小也是同样，只有足够强，才能有‘人’的待遇——就是这样，非术师者非人，非强大者非亲。”

“悟，别这样，他们不值得你在意啦，”三千院桑软软地安抚为她不平的竹马，而后继续为夏油杰解释，“这样一来，禅院家好歹通过有些残酷的方式，维持住了家族的，”

她纠结了一下，犹豫地选词，“竞争力？”

“说起来，现在的咒术界的确非常平静呢，”她伸出小指轻轻勾住五条悟的，漫不经心地晃动，语气有些散漫，“在日本，咒术界的主要势力就只有高专了，诅咒师们就算组成什么团体，本质上也还是一盘散沙，所以高层们才能安稳地腐朽下去——真是无趣。”

夏油杰听着她的话：是错觉吗？听上去桑好像在期待咒术界乱起来？

思索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认真地和三千院桑讨论，“但我们这一年遇见的诅咒师们，无一不是肆无忌惮虐杀普通人，相比之下，不管怎么说，咒术界高层都是还是在以‘庇护非术师’为最高准则——而‘弱者生存’这才是社会应有的样子吧？”

夏油杰不是没有见过诅咒师，有些任务中就直接对上了他们，而显然，那群杀人者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印象。首发l https://www. https://m.

三千院桑想了想，点点头，“没错……虽然可以用一百个坏的揣摩去解释，”

比如“高层是为了更好地获得权力，因为咒术师们对政府的作用、政府对高层的优待都在于此”，比如“只有社会保持稳定，才能让高层手中的权利得到更好的变现”，之类的。

放开五条悟，她站直了身子，靠在五条悟的桌上，其余几人包括刚买完饮料回来的上原植，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她做出来就显得格外动人。

“但，就结果来说，咒术界高层的确保护了普通人，这一点完全没错。”

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裙摆，语气似乎有些冷淡，“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二元论，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的都是错误的选择，只能从中挑选不算太差的一个——这样看，现在的咒术界，也许就是那个不算太差？”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被她说出来却带上了一种特别的意味，仿佛嘲弄，又仿佛赞扬。

左右看了看，五条悟有些不理解其它人的沉默，“已经烂到家了，也不能更烂了吧——不过，那和我们没关系啦，他们又影响不了我们，干嘛为弱小的家伙操心？”

身为数百年一遇的“六眼”拥有者、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主，他完全有这个底气说出这句话。

自身的强大与家世的非凡，他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位于顶端的人。就算大概明白咒术界的腐烂，但他毫不认为这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就如同桑很小时说过的那样，只要足够强，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比任何人都强，就可以让所有人服从。

五条悟看向三千院桑——而他，一定会是「最强」。

感受到他的视线，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愈发精致的少女于金色的光束中回头，绿眸撞进了蓝色的海，青鸟找到了碧空。下一秒，她露出微微的笑，如惊涛和飓风，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也懒懒地对她歪头一笑，眼里的蓝色像最美丽的矢车菊，绚丽又透亮，水晶般的清澈，神色傲慢且无所畏惧——所以，有什么可担忧的？

夏油杰打断他们的对视，他在沉默中开口：“……不管怎么样，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这是该有的‘正论’。”

也许咒术界高层的确有着很多腐烂，但至少在“保护弱者”这一点上，他们还是做到了——不管如何，这都应该是“正确”。

“诶？原来杰真的相信‘正论’吗？”三千院桑吃惊地睁大了眼，随后轻轻捂住嘴，浅色的眉毛弯弯，眼里流露出宠溺的笑意，“嗯——这样的杰也非常可爱，我并不讨厌这种单纯的想法哦。”

“……我说，别随便往咒术上附加一些理由和责任啊，那是弱者才会干的事情，”五条悟挑眉，一脸受不了的嘲讽，非常挑衅的样子，“「吾」，讨厌正论——”

夏油杰缓缓眯起了眼：这两个人……这个语气……非常让人不爽啊……

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门被啪的一声拉开。

三千院桑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桌子，动作之快几乎产生残影。

等到夜蛾正道抬头，他看见的就是乖巧坐好的几人，以及孤零零站在一边的上原植。

“植？”

被点名的学生恍然般，维持着面无表情，飞快坐下，夜蛾正道这才走上讲台。

“正好，你们都在，”他撑在讲台上缓缓开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干涩，“这次的任务，委托有二：保护‘星浆体’，并抹除。”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了然。

夏油杰抱着手，“是天元大人要开始初始化了吗？”

几乎所有咒术师都了解，天元大人因为术式的问题，每过五百年就需要和“星浆体”人类同化、刷新肉/体情报。所以提及星浆体，显然就是同化又要开始了。

“没错，"夜蛾正道眉头深锁，“但是，星浆体少女的位置被暴露了……诅咒师集团「Q」和崇拜天元大人的宗教组织「盘星会」都计划对她动手，情况非常危险。”

“天元大人的同化时间定在两天后，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时限内保护并把她送到天元大人那里。”

“说实话，担子挺重的，但是，是天元大人的指名——悟和杰，你们俩去。”

几秒后，仿佛恍然惊觉的声音，“——诶？那我呢？”

所有人看向了疑惑发问的三千院桑。

突遭攻击的五条悟抱头痛呼，“呜哇——桑，很痛诶。”

“嗯？”她不明白地歪头，发出疑惑的单音，“我很轻的？”

“那些老家伙们的话，杰你还真相信啊，”稳定地充当某人的桌子，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以为然，“平稳的心什么的，真的会因为不知道咒灵存在就保持住吗？普通人的弱小就决定了他们总会对各种事物产生负面情绪吧。”

“诅咒本来就是人类在获得自我的同时孕育出的，说到底，咒灵和咒术都是人之‘恶’的具现化，先有了人性的恶，才会有咒灵的诞生。只要人的‘恶’还存在，诅咒就会不断出现。”

“是悟你揽下的活儿，我为什么要记？”夏油杰完全不承认，推得干干净净。

八月的东京，炎热是牢牢贴上的标签。亮到刺眼的阳光，烦闷不安的蝉鸣，连高专里繁茂的古木，都似乎在扭曲的热浪中融化成绿胶。

夏油杰拉住她，今天是深红色卷发的女孩顺势单腿压在他的双膝上，稍长的制服裙顺着大腿滑落，露出纤细又流畅线条的小腿。

欣赏着今天如火焰般的女友，夏油杰心情比较复杂，自从桑可以比较熟练地使用「生」后，他就有了“每天一个新女友”的感觉——有个热衷于制造新鲜感的女友，还真是幸福的烦恼。

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同情地看向满脸写着不高兴的五条悟，“又被夜蛾老师‘指导’了吗？……老师越来越熟练了——总感觉有去专门练过打击乐。”

三千院桑忍不住爱怜地戳了戳五条悟气鼓鼓的脸，貌似叹息地幸灾乐祸，“都说了交给辅助监督就好了呀，夜蛾老师一直都很在意「帐」呢。”

“可就算被普通人看到也无所谓啊？他们又看不到咒灵和咒术。”银发少年显然还在感到愤愤不平，抱怨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当然不行，最能抑制咒灵发生的是人们平稳的心。哪怕是为了这一目的，也必须尽量隐藏看不见的威胁。”夏油杰熟视无睹地看着他们俩的互动，懒懒地纠正除了理科外、其它课目都不怎么认真听的友人。

将手里的书放到桌上，三千院桑亲了亲他的额头，亲昵又自然，“这是怎么了？”

仰头方便刚从图书馆回来的女友送上见面吻，夏油杰熟练地落井下石，“昨天任务悟忘记「帐」了。”

“……什么？”突然说出非常成熟的话的五条悟，显然震惊了不止夏油杰一人。家入硝子同样难以置信。

五条悟不岔地撑着脸，如极地的蓝色冰川般的眼睛在墨镜后直白地传递着不耐，“与其说，隐瞒关于诅咒的信息是为了抑制咒灵发生，不如说「依靠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信息支配大众，并通过让这些信息成为秘密来维持权力」，才是那群老家伙们想要的。是这样说的，没错吧，桑？”

“不过悟，我现在都完全不会忘记了哦~”有些骄傲的语气。

“那是因为你最近在带一年级，他们都会提醒你，我的队友……我说，杰，昨天你也忘了吧？”五条悟伸手接过硝子递来的墨镜，一边随意地带上，一边怀疑地看向夏油杰。

如果不是「生」用在有生命体征的物体上，消耗的咒力以及难度会指数倍增长（头发、指甲属于角蛋白），他怀疑她甚至会对自己的眸色动手——不过听说硝子给她推荐了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