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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王喜望

第六章:月照江湖夜归人

男子身边那绝代女子,此时一脸紧张,忙对男子说道:“看他二人如此,莫要真的伤了,那可不好。”话音刚落,女子只觉得耳边一阵微风吹过,原来是那身边男子已然动了。但见他一个起落,便已踏水而去,轻点水面,手中剑指一挥,旁边一棵树上一根树枝已经折落,男子又是一个燕子点水,右手刚好接住那落下树枝,手中劲气发出,树枝上树叶尽然片片飞出,落入水中,砸出朵朵水花,没曾想到这小小树叶入水,居然如那铁石一般。更有几片,直射水畔石桥上的白玉栏杆,尽都没入寸许有余。此人甫一出手,便展露出绝世高手的风范。

瞬息之间,那男子已来到秦孟二人场中,手中树枝轻轻一挑,本是缠在一起的双刀铁枪尽然被这极不起眼的一招硬生生分开。那边秦燕郎收刀后撤,孟春生却是双手抱枪于胸,弓步向前,严阵以待。

男子也不言语,手握树枝,如长剑一般刺来。孟春生眼中看去,虽只是剑法中最为简单的一招刺剑,却让他感觉如临深渊,不可抵敌。

虽是早春,依然料峭。

应天府今日举行了盛大的迎春祭祀活动,官民同乐,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气运昌隆。

大报恩寺工地因是迎春佳节,特批休假。晌午过后,寺内西侧耳门两道身影悄悄离开,门外早有两匹快马等候,二人一出耳门,便骑上快马,双双向城外驰去。

忽然,狂风肆虐,吹的人衣袖烈烈。只见男子长枪在手,直接单手握住枪尾,左右抖动了一下枪身,那长枪黑夜之中如一条黑蛇般游动了两下,枪尖处在月光下居然留下了两道霞光残影。紧接着他握紧枪尾,一跃而起,身体拉平,与地面平行,枪身与他的身体成一线之状,真是人枪合一,只见他身体忽的转动起来,连着那枪身转了数下,使出了一招极为霸道的绞枪式,真如那海中巨龙,搅弄风浪,若真有敌人在前,顷刻间便四分五裂。

男子收枪落地,对着孟春生说道:“潜龙在渊,腾必九天。吕将军枪,不错不错。”孟春生此刻已是满腹疑问,确是如此,他这套枪法就是那吕将军枪。

男子自顾将枪抛回给孟春生,也不管孟春生满脸疑色,双眼直直看着旁边石台上端坐的那头戴斗笠之人,也不说话,负手而立,静听风声,水声,虫鸣之声。

半盏茶的功夫,自然之音片刻未止,可这小小演武场此刻却觉得静的可怖,孟春生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便在此刻,那戴斗笠之人站了起来,来到身边不远处一棵矮树边上,掰断了一根树枝,很是细心的将树枝上的分叉和树叶摘弄干净,看似也要以树枝代剑,难不成要与那男子斗上一番?

只见他往那男子方向走来,却没有站在男子对面,而是微微欠身,站在了男子身后。

男子看那人已经站立,将身体放松,手中树枝当剑舞动起来,却只是那武学中最为基本的几个剑招。

刺、批、撩、挂、点,

抹、托、架、扫、截。

他舞的极是缓慢,身形也极为雅观。那戴斗笠之人看着男子的动作,也将手中树枝舞动开来,动作与那男子一模一样,倒像是初学的徒弟跟着师父模仿一般,他动作也是很慢,样子倒不如那男子好看,但抬手之间,却总有一种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的感觉。

几轮练罢,那男子已满脸红润,额头也微微冒汗,即便刚才那树枝挑弄刀枪,使出那霸道无双的吕将军枪,也未曾见他脸红半分,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几轮最基础的剑招,饶是他如此修为却是消耗极大。那斗笠男子虽然脸庞被遮,不过想来,他肯定也是极费心神。

九轮练罢,二人都收招站定,此刻二人都是衣衫尽湿,冷风吹过,旁人看在眼中,都觉得寒气逼人。不过片刻功夫之后,这二人衣衫却都又干爽起来,两人身上也似乎有丝丝烟气冒出。

那男子抬头望着空中那轮新月,还是没有说话,斗笠男子也只是默默站在他的身边。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男子悠悠然转过身来,看着面前那头戴斗笠的男子,开口问到:“心静了?”

斗笠男子听闻却依旧默然不语,于他而言,仿佛这周遭一点声响也是没有。

“心静则外无敌,很好很好,喜望,这些年,你成长很快。”男子笑容可掬的对着斗笠之人说道。原来,这戴斗笠之人就是那流放犯人王喜望,而这俊雅男子就是那金陵豪侠人称十尺长剑的秦三白秦朗。

此时王喜望已脱去斗笠,秦朗看着面前这已不再稚嫩的爱徒,心下高兴之余,却也忧愁不已。只见他顺手将手中树枝射出,树枝快速向那石台飞去,只听得“砰”的一声,石台在那树枝撞击之下居然炸裂开来,碎石乱飞。

“惊雷一指毕竟是我的道,你能参悟多少就参悟多少,不必强求,你的道,还需你自己去追寻。那人当年也极是喜欢你,你二人心性相仿,故而他传了你三招剑法,便是这三招,你以后的道必定在我之上。”秦朗也不管他随手一剑分石断金的威力,只是看着王喜望,淡淡的说着,他语气极为温和,若不是抬手间那狠辣之招,真如那书院的教书先生一般,教书育人,春风化雨。

王喜望听得此言,忽的跪下对秦朗说到:“师父此言真令我汗颜,我只求日后不辱师门,便是最好了。若没有您的教诲,或许我也是水中浮萍,不知漂向何处。”

“起来,起来。”秦朗看他跪下,忙将他扶起说到:“我已传宗于你,论宗门,我还要叫你一声阁主,况且我与你姊姊乃平辈而交,传你功夫,也实属机缘巧合,以后无须多礼了,若真要称呼,以后便随旁人一般,叫我一声先生便可。”

“尊先生教诲。”王喜望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其实于他而言,无论师父还是先生,秦朗在他心中永远是那个值得一辈子尊敬与追求的目标。即便是改口叫先生,他也是一口应承,毫不犹豫。

此时秦朗看向不远处的孟春生,眼露赞许之光。他慧眼识人,本来秦燕郎告知他孟春生的事情,他还尚有疑问,只是见他使出那熟悉的吕将军枪的时候,心中已是顾虑全消。这枪法自成一派,立浩然正气于天地之间,岂是一般人能够学得。

他就这样看着孟春生,倒是让孟春生觉得有点不自在了,孟春生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大侠客,心里总有些许忐忑不安。秦朗见他稍显拘谨,会心一笑,对孟春生说到:“刚才打退燕郎那招棍法,源于武当内家棍法,孟兄弟,不知道我是否说错。”

孟春生心里一惊,不愧是江湖成名的人物,自己这点路数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只见他对秦朗抱拳说到:“秦爷说的不错,正是武当内家棍法,不过我也只是学得个皮毛,在秦爷面前,倒是班门弄斧了。”

“武当内家功夫,绵里藏劲,刚柔并济,阴阳相随。我观孟兄弟似乎只学其形,却未得其髓。所以你与燕郎一战,气力不足,还远未达到劲力延绵的境界。”秦朗如是说道。

“正如秦爷所言,我这功夫源于一个自称刘道士的云游道人,他的确只传我招式,未传我心法,只言我不是他门中之人,不能坏了规矩。”孟春生也是毫无保留,将自身这功夫出处,讲了出来。

“太和四仙,刘古泉,看来你的确福源深厚。不错不错,今日能有幸结识你这个道家外门弟子,当浮三大白,哈哈哈哈。”秦朗爽朗笑声响起。那四面亭中女子满目柔情,看着秦朗放声大笑,她也是微微一笑。这女子就是青夫人,许久未见爱人笑得如此胸无窒碍,她心中自然也是欢喜得紧。

秦朗此时双眼盯着那杆铁枪,陷入沉思之中,旧事如潮涌上心头。沉默良久,只听他又说到:“吕兄虽已仙逝多年,可容颜依旧在怀,笑貌历历在目。今日能再见他成名绝技,真是大慰平生。”说话间,他眼眶微红,睹物思旧人,心中不免难受。

“孟兄弟,不知你这枪法习于何处?”秦朗又对孟春生问道。

“回秦爷的话……”孟春生刚想回答,那边秦朗忽然打断他说到:“不用客气,你既是喜望兄弟,以后便也称呼我先生便可。”

孟春生抱了抱拳,有点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到:“回先生的话,这套枪法传自家父,我也只是知道这枪叫吕将军枪,家父也未曾告诉我他师承何处。”

“你父亲名讳是?”秦朗继续问道。

“家父上孟下良,草字孝延。”孟春生回答道。

“什么,你是当年三关统帅之一的孟孝延之后?”秦朗乍听孟春生报出家门,诧异问道。

此言一出,孟春生也是一惊,他自幼随母亲长大,只知道父亲随军常年在外,很少在家,却不知道父亲居然是守备武将。他从母亲那得知父亲早已战死疆场,连尸首都未寻回。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从小便不在身边,即便回家也是匆匆忙忙,待不了几日,而父亲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教他这吕将军枪。父子间聚少离多,甚至于现在想来连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唯有练起自幼父亲传授的这吕将军枪的时候方有些许慰藉。

“你父亲当年官拜卫指挥使,朝廷钦封的宣武将军,乃吕兄麾下五大军头之一。他为朝廷鞠躬尽瘁,最后却也死于朝堂。官场仕途,无论文臣武将,其中关系纷繁错杂,牵连甚广。看来他一直未告诉你真实身份,实则是为了保护你。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了,只是未曾想到,你还是忠良之后,幸甚至哉啊。”秦朗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三人往四面亭方向走去。

四面亭内酒席已经撤去,青夫人也已经离开。四人分四面坐定,秦朗思索了半刻,看着身旁的孟春生说到:“前路漫漫,凶险未知,孟兄弟是否已下定决心,要与我这徒儿并肩前行。”

孟春生起身抱拳说到:“先生放心,喜望兄弟于我有活命之恩,事情前因后果我也了然于胸,我定竭尽全力助他洗脱冤屈,将真相大白天下。”

秦朗听罢,颔首微笑。他又看向对面的王喜望,说到:“喜望,十八楼的事情我想你已知晓,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纵然我剑门机枢遍布大江南北,十数年来对其也知之甚少。你与喜梅妹子不知怎的与他们牵扯在了一起,个中因由,实在令人难以琢磨。眼下,你做如何打算。”

王喜望沉思片刻,从怀中拿出那件残月挂饰。对着秦朗说到:“姊姊与我出自平常人家,身无长物,十八楼这种江湖隐秘组织,想来本不该与我们有任何牵连。江湖杀戮,无非情、仇、财。姊姊与我向来本分,非情,非仇,那便是有什么东西惹人眼红了。如若有人觊觎什么东西,唯有这件挂饰,隐隐不凡。所以我想先去九江一趟,看看能否从此物中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错,这件挂饰非石非玉,一点寒光乍现,隐隐有紫气环绕。我也有问过喜梅妹子此物何来,她也只道是家传之物。你与我想法无二,此物或是关键之所在。”秦朗接着说道。

王喜望又望向孟春生说到:“故而无锡之行,我想先麻烦一下二哥代为前往,一月之后你我二人在北禅寺汇合。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理当如此,我先行去无锡。事情虽已过去很久,不过暗中查访,或许能有一些收获,待到与你汇合,我们再从长计议。”孟春生回答道。

这边孟春生话音刚落,秦燕郎又插口说到:“喜望哥哥,我亦可助你一臂之力,不如我与二哥一同前往无锡,你看怎样?”说罢,对着王喜望憨憨一笑。

王喜望听他一言,心里很是宽慰,不过他知道,即便自己愿意,秦朗也是不会同意秦燕郎与孟春生同行。果不其然,秦燕郎刚刚说完,秦朗便开口说到:“你又胡闹,冯德之事我还没有怪罪于你。江湖险恶,风云莫测,岂是你想得如此轻巧。此事虽是成年旧事,但也只能暗中进行。你喜望哥哥尚是戴罪之身,似你这等性子,如若捅出什么篓子,坏了大事,这等罪过岂是你能担待。”

听着秦朗这一顿说教,秦燕郎心下倒是有点不愉快了。虽然知道爹爹是为大局考虑,不过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他庇佑之下成长,纵然一身功夫,也觉得毫无用武之地,未免有点失落。他刚想反驳几句,这时候又听到秦朗说到:

“你叔公听说你要把来年的宴请之事都放到德胜楼,气得不轻。四海酒楼我们早已交给你打理,哪有自家生意不做,反送给他人的道理。你陆叔叔过完上元佳节就要回来,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他解释。”

刚说完,青夫人此刻又走了进来,对着秦朗说到:“你跟贵生兄弟自从将品一茗居改成四海酒楼之后,前有二叔,后有燕郎,都是他二人在打理生意。你们倒好了,做起了甩手掌柜。再者而言,燕郎此举也是事出有因,此事我看就不要再责怪于他了。”她这一说,倒是打了圆场,缓解了少许尴尬气氛。

秦朗其实也并没有真正责怪的意思,他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只是觉得王喜望之事事关体大,秦燕郎毕竟未曾在江湖中走动,经验不足,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不同意他插手此事。他也是觉得刚才言辞有点过激,又对秦燕郎说到:“你自幼便喜欢拨弄那算盘,这点比我强上不少,眼下你还是先协助叔公打理好家里的生意,等日后此事有了眉目,我自然我让你去襄助喜望,不过此刻却是急不得。”

秦燕郎听得此言,心下稍稍开心,他早有踏足江湖之意,这下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了。

此时,青夫人拿出两个行囊,分别递给了王喜望和孟春生,眼含泪光的对他们说到:“包袱里一些衣裳,几片金叶,几张银票,在外莫要亏待了自己。”她自是知道离别在即,心里不舍,扭头过去,轻轻擦拭了一下眼泪。

秦朗此时也拿出两封信件,交给了孟春生,对他说到:“到无锡之后,找到收信之人,交于他们。他二人都是可信之人,自会对你有所帮助。”孟春生接过信件,小心翼翼地藏于怀中。

众人随后来到后院小门,秦朗对着王喜望和孟春生说到:“山高水远,一路珍重,切记小心从事,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几人一一作别,看着王喜望和孟春生离去的背影,秦朗忽又开口说到:“孟兄弟,家里一切,我秦家自会照顾。”孟春生听得此言,肩膀微动,心里宽慰,转身抱拳,随后便与王喜望骑着快马自向城内驰去。

他二人离开之后,那院中池边,一只似乎在那停歇了很久的水鸟也扑愣着翅膀,划过水面,消失在夜空之中。暗夜之中,无人察觉。

风已经停了,这院里只剩下秦家三人,秦朗看着院门,仍未离开,只听他说到:

“十年烟雨路,

春华开又凋。

月斜孤灯寒,

惜照鸟归巢。”

王喜望于他既是徒弟,又是兄弟,此番分别,不知何日再聚,他心里不免有点怅然失落。说完,也不管他人,自顾向院内走去。

此时,一个下人急匆匆来到秦燕郎身边,耳语几句,秦燕郎脸色巨变,连忙跟上秦朗,对他说到:

“冯德死了。”

秦朗咦了一声,问到:“怎么死的。”

“被人刺破下体流血而亡,尸体边上留下一条锦帕,锦帕上写了几个血字。”秦燕郎说道。

“写的什么?”秦朗接着问道。

“辱人者人恒辱之。”

酉时刚过,华灯初上。

江宁县莫愁湖畔,一座别院依湖而建。沉香水榭,虽是建成已久,但在这江宁县内,却十分神秘,外人也只是知道这不大的府邸是那金陵城内某个富贾的家业,至于是谁,鲜有人知。这座宅院,大门常年紧闭,便是连个出入的下人都极是少见。

孟春生长枪在手,只见他将枪头点地,斜提枪杆,一个纵身,轻轻跃起,枪尖与石板摩擦,蹦出星星火花,就这一跃,与秦燕郎又拉开几个身位,他单手握枪,力道极大,乍一看去,哪还是那个被大石滚下吓的丢了魂的孟老二。此刻,秦燕郎双刀已逼近枪身,孟春生后撤几步,忽的止住身形,一杆铁枪如苍龙出水,抖出几个枪花,与双刀纠缠在一起,叮叮当当之声,寂静黑夜之中,不绝于耳。

那四面亭内男子,显然此刻已被那场中阵势完全吸引,饶是他也未曾想到,这双棍原来真正的杀招是这杆铁枪,他脸露疑色,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孟春生这枪法使出,居然是如此熟悉。

又过片刻,那使棍之人居然直接原地坐下,举着右手,拿棍子摇了一摇,对那用剑之人咧嘴一笑:“不打了,不打了,秦公子,我实在是没力了。”

正月初十,立春。

此时,院内一座四面亭内,一男一女正相邻而坐,男子俊朗不凡,女子容颜俏丽。男子自顾喝着酒,时不时的拿起面前小碟中的花生米,轻轻弹入亭边水池之中。

是夜无风,新月当空。不知是那男子眼力极强,还是那池中鱼儿很有灵性,每每那花生米粒弹射过去,总能不偏不倚,被一只鱼儿轻巧含住,那力道多一分便直射鱼腹,少一分则可能掉入水中,足见此人眼光之利,力道之准。此刻,月光倾洒水面,群鱼欢腾,水花荡漾,波光粼粼。那四面亭门楣处,夜月之下,奕剑亭三个金字灿灿生辉。

那使剑之人,见棍尾扫来,左侧又被那使棍之人右手短棍封住去路,当此时刻,重心下沉,身子欲往右侧倾斜,想躲过那面门一击,可那使棍之人似早已看穿他的想法,那左手一招并未使老,迅速握住短棍中心,那短棍忽的在左手中转了起来,便是这一转,也将那使剑之人右侧封住,左右夹攻之下,凌厉招数,普通人怕是早已落败。

对面那人,月光映照之下,露出清秀儒雅的脸庞,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正是那金陵红孩郎秦燕郎。只见他也是一笑,对那使棍之人说道:“孟二哥,那可不行,我这才刚刚热身,岂有不打之理。”听他这话,原来那使双棍之人居然是那大报恩寺监事孟春生。

说罢,秦燕郎忽的将手中短剑扔向一边,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横卧双手,刀锋向外,对孟春生又说道:“双刀对双棍,这样才公平。”说完,也不等孟春生答话,直冲出去,那双刀如燕子双尾,双刃锋利无比,也成夹攻之势,他速度又是奇快,比之刚才后退一下不知快了多少,眨眼之间,双刀已欺近孟春生,且只攻不守,甚是凌厉。

孟春生看他不是说笑,脸色一紧,眼看双刀近前,忽如赖狗一般向后一滚,那动作极为不雅,但便是这一滚,却也给自己留出了一丝空间,他手中也不停歇,虽是看来已是极其疲累,动作却依旧有条不紊,只见他将手中双棍首尾相接,变成一根长棍,上下左右一扭,那长棍一头居然生出一只银色枪头,枪刃寒光四溢,月色之下,令人生畏。

场中一人,身穿一件黑色短打劲装,虽是寒冬刚过,但气温仍是极低,不过此人却浑身是汗,手中两根镔铁短棍,呼呼生风,两棍相协,攻守兼备。只见他足下轻点,上身微倾,左手短棍直指对面那人心口而去,对面之人,一柄短剑,横拦胸前,挡下那圆棍杀招,发出叮当之声。便在此刻,那短棍忽的绕过剑身,棍尾向那人面门扑打而去,去势极快。

那端坐石台之人,忽看此招,目露精光,与此同时,那亭中男子,也停下了手中刚要弹出的花生米,面露诧异之色,原来他也一直盯着那场中打斗,或许此前争斗都未能引起他的关注,直到那短棍之人使出此招,才让他稍稍关切。不过他仅仅一撇,表情便瞬复平静,手中花生米又轻巧弹出,落入池中鱼儿嘴中。

树枝很快与枪尖相抵,孟春生只觉得犹如万斤之力压下,那枪身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自己身子也随着枪身直往后退。此时枪尾触地,枪尖斜挑,他只能死死抱住枪身,靠着这铁枪支撑,才勉强不让自己跌倒,即便如此,也是后退了数十步,方才稳住身形,地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拖痕,枪尾细看之下,尽然微微发红。

没曾想到,这树枝一击,尽然有如此巨大威力。孟春生双手发麻,手指都有点不自然的抖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男子。便在这分神之际,那男子鬼魅身影忽然来到他身旁,右手手指轻弹枪身,那铁枪枪身如有灵性一般自转了几圈,居然直接落入那男子手中。

可那使剑之人,身法却是极快,他看那左右两边避无可避,忽的身子向后微微一倒,在那左右夹攻将到不到之刻,双足踏地,整个人向后疾疾退去。

使棍之人未料及对方有此变招,只见他忽的双棍插地,蹲了下去。那使剑之人以为他会有什么其他招数使出,可等了一会儿那使棍之人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只顾将头埋在肩膀里,双肩不自主的耸动着,像是脱力了一般,大口地喘息着。

离那亭子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演武场中,此时正有两人在场中缠斗。演武场边上,一个石台之上,还端坐着一人,那端坐之人,头戴斗笠,月光之下,也瞧不清容貌,而他双目却紧紧注视着那场内正在打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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